人生便是下课啦，放学啦，放假啦，结业啦，混够啦，老啦，懊悔啦，死啦

发布时间：2025-05-03　点此：609次

国际上没有好人坏人之分，只要聪明一点和笨一点的人。

一般来说做坏事的人，是比较笨的人。

——朱新建《打回原形》

人生的一开端不怪我啊

在女儿的幼儿园小三班的网页上，有一位小朋友的妈妈发了一个在其他的网页上看到的帖子，标题叫《人生是什么》。

人生是什么？人生便是下课啦，放学啦，放假啦，结业啦，混够啦，老啦，懊悔啦，死啦。

我读了，喜爱，就跟了一个帖：

人生的一开端不怪我啊，没有人叫我填过一份志愿书什么的，我立誓自己从来没有申请过要来到这个国际。

然后，我就开端寻求高兴。高兴有许多，妈妈的怀有，那儿有安全、温暖、奶水的甜美、浅笑的滋补……爸爸的肩头，那儿有巨大，有宏伟，有宽恕，有后来成为我终身心里力气源泉的自傲和幽默感……

后来，高兴变了，变成了和小同伴一同冒着生命危险爬上玄武湖外边高高的城墙……变成了用一块建筑工地上“偷”来的烂木板，花了两个月的时刻，拿一把钝得不能幻想的旧水果刀，手上磨破过N个紫血泡而最终总算“啃”成了的，一把人家都觉得不怎样样，而自己以为还不错的小手枪……

纪录片《人生第一次》

后来高兴又变了，变成每天偷偷地看一眼矿灯房里的那个女工，同伴们在她面前遽然都变得“文雅”起来，不再骂一些刁钻古怪的下流话。总算，我偷偷地画了一幅她的“像”，鼓足了勇气，装在信封里，站在邮筒前，看了好几遍，确认四周没有熟人，把它扔进去。然后大约足足有十天时刻我不敢再去矿灯房，天天都得求朋友替我“趁便”把我的矿灯代领和代还，并且每天要编一个理由，比方能够先到澡堂去替他们抢一个“好位子”啦，什么什么的。总算，在第十一天，她在路上碰到我，很没当回事地跟我说了一声：“你画人画得挺像的……”

母亲出生在一个“尊贵”的门庭，她用略带嘲讽声调的仁慈对待日子。父亲来自一个真实贫穷的农人宗族，他崇拜的天主便是自己的汗水。

所以，我学会了用汗水和仁慈这两件东西去和命运换一件东西，这件东西便是高兴。

林妹妹蛮作的，有点像咱们家的小猫

小学快要结业的时分，有一天，妈妈带回家一只小猫，真实的小猫，怯怯地靠着沙发脚，也就我的拳头那么大。一对晶莹的小眼睛看着它新的家、新的朋友。

姐姐盛一小碟米粥给它，它仅仅闻了闻。妈妈说它或许还在吃奶，还不会吃饭。我就省了自己每天的一小瓶牛奶和两块饼干喂它。

它没有其他的姓名，咱们就叫它小猫。

朱新建的画

小猫逐渐大了，每天一小瓶牛奶和两块饼干现已不能吃饱。可是它不愿吃其他东西，米粥、面条放在它面前，起先仅仅闻闻，后来连闻都不闻。

妈妈和姐姐都说它被我弄坏了，我只好把每天的一毛钱零用全到菜场去换成了人家不要的小毛鱼、小米虾什么的，妈妈帮我洗净了，放在小奶锅里煮好，再拌两小勺米饭，它吃得很香。

后来，它一向就这么着，全家人都只好姑息它，由于它现已被我弄坏了。

那时分我现已能从妈妈的书架上把《红楼梦》找出来，悄悄地去读，不很懂，就觉得林妹妹蛮作的，有点像咱们家的小猫。

后来我被“引荐”上了南京艺术学院，学的是“工艺美术”，可是我想画画。一向到我结业留校，当助教，我的指导教授都很不满意我的“专业思维”不稳固，我苦恼、犹疑，不知怎样，就想起那只小猫，不爱吃的东西就不吃，甘愿饿死。

青年朱新建

最终，我却是没有饿死。

一向到现在，常常，我想起那只小猫。

做坏事的人，是比较笨的人

总觉得一个人假设学会这样两件事——对命运感恩一些；对自己的“工作”，这一亩三分地，勤勉一些——那么，他便是倒运，又能倒多大的霉呢？

朋友，是自己命运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，夜深人静的时分想想，真的觉得这一辈子，朋友们给自己的太多太多，而自己能给朋友们的真是太少太少。

释教里边一般说的“现世报”，便是当场就有报应，哲学里边叫“因果”，我觉得必定是存在的，并且十分清楚。打个比方说，你在咱们家偷过东西，回去必定是心里不舒服。再比方说银行里存的这点钱，满是坑蒙拐骗来的，必定是心里不舒服。这种不舒服其实便是“因果”。必定有些人是无可奈何，为日子所迫，只好做一些不符合游戏规则的事，或许危害朋友利益的事。我觉得他假设有自知之明，渐渐能够改掉，很快他就会舒服了。也有那种人自以为合算了，就不停地弄，最终必定吃亏很大。

我乃至以为国际上没有好人坏人之分，只要聪明一点和笨一点的人。一般来说做坏事的人，是比较笨的人。比较聪明的人，我觉得没有必要去靠这些坑蒙拐骗活下去。

一个人的性情终究怎样养成的，西方的心理学家有这样一个观念，我觉得比较能接受。他们以为一个人的性情有三个组成部分：

第一个组成部分是他的遗传，占三分之一。

还有三分之一是从母体一出来到幼年不会说话之前的婴儿时期，叫早年体会。所以一般人家说，仍是天然出产的孩子比较好，由于他生出来的时分受点苦，挤压过；剖腹很顺当拿出来的孩子比较娇气，不太能喫苦，由于他生出来的时分，就没有让他吃一下苦。

第三个组成部分，是从他幼年一向到他现在的一切的社会阅历，加起来只占三分之一。

禅宗里有句话叫“若要人知，终不言说”，你要想人家知道你，你就不要说话。你拼命处处去讲演的时分，人家就不愿知道了，这是对的。举动是一种力气，言语不是一种力气。我在布鲁塞尔看到一个十分大的广场，广场上竖的都是发明欧洲前史的英豪的铜像，骑高头大马什么的。忽然我看到一个人很鄙陋，弱不禁风，穿戴一件破衣服，还补着补丁，穿戴一双破布鞋，拿了一个竹竿拄着在走路，可是眼睛十分坚决，目光灼灼。我一看，必定是甘地，铜像下边的姓名便是甘地。不抵抗主义、非暴力，满是他提出来的，甘地在欧洲人心目中仍是很人道的一个人。他的力气便是接受，这仍是很厉害的。

电影《甘地传》

在巴尔扎克和雨果中心选一个

我只敢跟雨果玩

我这个人其实仍是挺好交朋友的。我对朋友只要两个要求，听起来很简单，其实后来发现要做到很难，且不说我自己能不能做到，一个便是厚道一点，一个便是聪明一点。比方这个人诚实、厚道，你必定很乐意跟他共处，可是这个人比较傻，那一同玩一点意思也没有；假设这个人很灵，说话也有意思，反响也很快，必定很好玩，但他净骗你，说的满是假话，一句话靠不住，这也没什么玩头。

人很真实，又很聪明，干吗不跟他当朋友呢？可是这样的人不多。当然这个要求也会跟着自己挑选地步的增大而进步。我当煤矿工人的时分，周围有相对厚道和相对聪明的人，我就觉得很好玩了。然后工作渐渐开端扩展，玩的圈子开端多了，就觉得这个人不行厚道也不行聪明晰，程度是有差其他。你要找到很厚道又很聪明的人，还有热心跟你玩，挺难的。现在的人大部分都乐意把时刻花在利益上面，便是说时刻花上去，有用。

朋友也不是要成心去找的，可是日子中偶尔碰到，我仍是很有兴致地跟他们玩。比方我住院的时分，在一个双床位的病房，病房里边其他住着一个老头，那家人跟我谈天，我仍是很有兴致的。当然我不会跑到马路上，随意逮一个不认识的人跟他聊，人家也怕你，想是不是骗子，是不是传销商品什么的。所以释教里边叫 “缘由”，便是机缘。两个人有缘分能够往来，那么你们就在一块谈。假设没有许多必需的事把你们捆在一块，或许就不会。

电影《秋天的神话》

借用一句毛泽东的话，国际上没有平白无故的爱，也没有平白无故的恨，那么国际上其实没有平白无故的坏，也没有平白无故的好。人的天分是起作用的。一般来说，影响的日子，便是改变太大、大起大落的日子，或许会把人面向极点。就像水流太急，就把那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推开，或许推到比较极点的边上，一个到这边，一个到那儿，就不在一块了。

有一些人苦楚的事阅历得太多，或许会变得愈加人道一些。像雨果《凄惨国际》里的冉·阿让，就归于这种。雨果是一个十分单纯的作家，心里洁净得跟孩子相同。他十分理想主义，他写的坏人都不是那种懦弱的坏人，坏是很坏的，可是坏得比较洁净，最终还会悔过。我总觉得巴尔扎克这个人挺可怕，他写的人有的懦弱，有的坏得曲里拐弯，很杂乱。巴尔扎克《人间喜剧》里边的《贝姨》，你去看那个老太太，由于她是一个女光棍，攒了点钱，然后接济了一个很年青的但穷困潦倒的艺术家，她就拼命护着这个艺术家，不让人家把他带走，使尽各种狡计。表面上看这个人十分好，骨子里坏得简直是没办法讲。我想巴尔扎克怎样会净写出这种东西来。你要让我在巴尔扎克和雨果两个人中心选一个做朋友，我只敢跟雨果玩。

一个人会碰到各种工作，碰到什么样的事，在一个小说里边叫情节，这个人一以贯之的对待这些工作的某种情绪，便是性情。所谓性情决议命运，这句话很有道理。由于老是这样的性情，今后你碰到的就都是这一类的工作。我是一个整天寻衅捣乱，要找人打架的人，最终必定是死在打架这件工作上面。我整天喜爱探险，找到很危险的当地就要爬上去看看，他人都不敢做的事我都要去做一下，最终我必定会死在这件事上。死在这件事上纷歧定是坏事，但他的命运必定是由他的性情决议的。

我觉得，一个总是有戒心、不信任他人的人，最终的下场必定是他人也不信任他，咱们都不与他往来，这样的人是无法活下去的，也很苦楚。我也被人骗过，可是我觉得，假设上圈套了今后，就从此不再信任他人了，这个丢失远远大于你被人家骗走的那点玩意儿。骗我的那个人其实我也挺了解他的，有的时分我还在想，这人本事也挺大的，并且还冒着这么大的危险，赚了这么点利益，我觉得不值。我这么被他骗一下今后，有两个成果，一个是我从此不再信任任何人，我的下场必定是比他还要凄惨；二是我今后碰到这一类的事略微当心点，比方不怕手续费事，把该做的手续都做一下，这样能够抵挡掉这一类中大部分的圈套。假设碰到特别经典的骗子，我就赏识一下吧，让你骗一次。

李昌镐的教师叫曹薰铉，被称为围棋皇帝。有个记者问过他，曹教师，你打不打麻将？曹薰铉就说，不好意思，咱们家首要的收入便是靠打麻将。人家问为什么，他说其实围棋的奖金并不高，国际级的大赛不多，并且怎样能确保每次大赛都得冠军呢，不或许。所以实践他们这种超一流的棋手，真实的奖金也没有太多。那他靠什么吃饭呢？许多很有钱又喜爱打麻将的资本家，知道曹薰铉麻将打得太好，分明知道会输给他，但仍是跟曹薰铉讲，我把30万、50万或是100万放在这儿，咱们来打，赢了你就拿走。他们也知道打一晚的下场必定是钱悉数被曹薰铉赢走，但便是为了赏识他的技能。

韩国九段围棋手曹薰铉

有一些不幸的人，或许说我不太爱跟他交游的人，你要说我怎样厌烦他，如同也不至于，有什么好厌烦的？中国人有句话叫“不幸之人必有可恨之处”。他这人为什么沦落得这么不幸，必定有自己许多缺点，这些缺点使得他姥姥不疼、舅舅不爱。

当然，物质利益也没有太多好责备的，谁都期望自己活得宽余一些，财富堆集得多一些，这没有什么不对。咱们现在指的是那种急于求成，反而使自己不合算的行为，便是眼光很肤浅，这种人其实是简单上圈套的，孔子的话叫“小人动之以利”。咱们看电影里边，美蒋间谍、私运的、贩毒的，动不动就说，这家伙爱不爱钱？假设他爱钱，就比较好办；假设他不爱钱，这人就比较难弄。

我个人以为，一向老厚道实什么话都讲，这样的境地其实是一种很奢华的。“事无不可对人言”，不是说像曩昔动不动要斗私批修，不让人家保存隐私，这个要求是不对的，可是我觉得中国古代发起的君子坦荡荡这种审美要求，仍是有它很美的当地。

“做厚道人，说厚道话，做厚道事”，我觉得是一个很奢华的要求。首要要有满足的力气，满足强壮，满足自傲，你才敢句句都说厚道话，不然一般都是掖一点，藏一点。就像我要打你，我就直接跟你说十二点你到新街口等我，这是比较狂的人。不太自傲的人，必定是躲在你后边，趁你不注意，拍你脑袋一下，拍得着就拍，拍不着撒腿就跑。艺术也是这样。力气很强壮的人才不搞各种把戏，坦坦荡荡，该歌唱就老厚道实一喉咙唱出来。对自己喉咙不行自傲，才能不太强的人，或许会搞许多把戏，找一个人跳舞，或许各种器乐配乐，隐瞒一点，然后唱得大差不差的。所谓偶像派艺人，我觉得都比较花哨；实力派的歌手，乃至连乐器都不要，仅仅清唱，比较坦荡。由于他实力比较强，讳饰矫饰的东西就会少一些。

有些艺术家起先就很真挚，最终靠这个真挚，变成了所谓大艺术家。比方卓别林，一开端也是街头漂泊，在很小的艺术团里混，可是他凭着自己对表演艺术的那份真挚，那份坦荡，总算有了那么大的成果。

对一个艺术家来说，你福分大一点，天分就更真挚一点。有的人他就不信任真挚能得到优点，那么用释教的话讲，他没有那么大的福分。你靠厚道或许会吃亏，但吃的亏终归不会是太大的亏；由于厚道而占了廉价，那便是大廉价；反过来说，假设你由于奸刁吃了亏，这个亏必定是个大亏；由于奸刁而占了廉价，这个廉价不会太大，并且时刻也短。假设这个廉价很大，我替你捏把汗，将来会出更大的事。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假设有这个福分，就有这个气势，敢一向老厚道实地说话，做厚道事。

厚道并不是说逮谁就对谁不尊重，不去谅解人家。比方你说女孩子长得貌若天仙，个个跟好莱坞明星相同，这是不太或许的。那么，你碰到人家女孩子就说，你其实长得不行美丽，你不要这样穿衣服之类的，这不是厚道，是对人家不尊重，是不谅解人家。你想想，一个人很厚道，心里对人家又很宽恕，很谅解人家，处处替人家考虑，他能吃什么亏？谁还不哭着喊着要跟他玩，跟他结成联盟！这种人是少的，所以真实能成功的人也是少的。就像《葵花宝典》上说，“欲练此功，必先自宫”，你不愿，那你就练不成这个神功。

朱新建（1953-2014），工作画家。早年作连环画，后以传统水墨绘画，被视为“新文人画”的代表。业余写作，本文选摘自他的散文集《打回原形》，收录了其生前所著悉数文章、对话收拾稿、高校演讲稿、网帖。

本文节选自

《打回原形》

作者: 朱新建

出书社: 广西师范大学出书社

出品方：理想国·一千遍工作室

出书年: 2015-2

◎ 来历：凤凰网读书

◎ 版权归原作者一切，转载请注明出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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